千月秋和

我快要走投无路了

【授权翻译】The Tempest (Ch.5)

Chapter 5   心的异变?

 

 

 

亚连的眼睛发动了起来。总共六只恶魔。“拉比,你得低下头。”


“嗯?”红发的人愣愣地应道,一脸茫然。他向后压下了腰,那元帅甫一发动圣洁,他就惊呼了一声匆忙躲开以亚连为准、四散而开的白色丝缕。那缕带在空中又叉裂出了好几簇,瞬间绕缚上了那些早已被锁定的敌人。亚连猛力一扯,它们全都同时炸了开来。在他的眼睛终于恢复常态后,拉比才如梦方醒,气得几乎跳脚。


“我真是受够了!你简直比恶魔还要吓人!”他嚷嚷起来。男孩给了他的旅伴一个无辜的表情。   


“为什么这么说呢?”他当真好奇地发问。书人就这么事不关己地听着他们谈话,沿着杯壁吮了一口清茶,喃喃着点什么对那茶梗的评价。尖锐的破风声突然响起,很快引起了这长者的注意。


“过去点!”一道女音高声说。两个男孩都巴不得能有多快就跳开多快。当烟尘散尽后,利娜莉微喘着气的身影渐渐从中明晰,她的怀中还稳稳抱着一只猫咪。女孩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地上。


“来。这只猫还没有把它吞下肚子呢。”她对亚连说。年轻的元帅这才松了口气,从那只猫嘴里掏出了一条被唾液沾湿了的缎带。看样子不得不洗洗了,但他还是很庆幸至少它还是完完整整的。


“谢谢你,利娜莉。”亚连诚恳地说,“其实不用这么劳烦你的。”


“这没有什么啦。”她说。克劳利凑近了他们,周身带着股阴森森的沮丧气息。


“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库洛斯?”他绝望地哀鸣,“我们到中国已经有四天了……可现在他还是杳无音信的。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吧!”


亚连神情一冷。“要让我的师父就这么死掉,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。”他低声沉语,但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话了。利娜莉端详着白发驱魔师,暗自寻思着他和库洛斯的真正关系。他们的互动有时候就如好友一般,但其他时间点,他们又像不折不扣的宿敌。或许他们的关系远比这还要来得复杂也说不定呢?


女孩的视线忽然捕捉到了那只颤抖着的黑色手臂。她伸过手去,把那只手抓到面前来细致观察。


“你的手是怎么回事?”她问,与此同时,她又把那只袖子卷了起来。那只手臂的温度通常情况下总比常人的要低一些,现在摸起来竟有发烫的感觉。不自然的痉挛顺着指尖延伸到手腕,但利娜莉怀疑这症状甚至还蔓延到了肩部。书人也起身走了过来,将目光投向了那只手臂。


“别担心,”亚连挤出一个局促的微笑安抚他们,“这只是我的圣洁使用过度的征兆而已。”


“确实,一路上恶魔的数量又增了两倍,”书人同意他的看法,“我认为你该让你那只手先休息一下了,接下来的工作应该暂时交给我们了。毕竟,你还是个元帅。”


白发男孩轻声一笑。


“我需要的不过是睡眠罢了。”他答道。银灰色的眼睛移向碧空,“但我们还不能入睡,我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线索,什么我师父所留下的线索的。”

 

 

 








“你们恐怕已经来迟了,”安妮塔告诉他们,“库洛斯几天前就已经启航,但他的船在海里沉没了。”


库洛斯小队的人顿时心头一沉。先前他们所做过的一切调查,所跋涉的一切路途,现在看来,都前功尽弃了。亚连向前迈出一步,脸上仍是一片波澜不惊。


“您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吗?”他莽撞地问。他的同伴惊异不一地看着他。亚连从不这么不顾及别人的感受,尽往伤口上撒盐。安妮塔别过脸。


“我不理解。”她终于说。


“师父他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,”他答道,“请告诉我他的目的地。”


一滴泪珠顺着女性妍丽的面容落下,她的唇角弯起一抹悲伤的笑。


“你真的觉得他还活着?”她问。片刻之后,她拭去了眼泪,“他前往了江户,一座日本的城市。”








 

 

 

在他们刚要扬帆出行的时候,亚连的眼睛毫无征兆地再次发动起来了。他大声提醒了其他人,似是在验证他的话,成群的恶魔从他们的船上方飞掠而过。


“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亚连困惑地低喃出声。没有哪怕一只恶魔停下来,攻击身处甲板之上的驱魔师们。


“它们在干什么?”拉比也有所疑问。亚连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,在他身下猛地一拽他的脚。年轻元帅下一刻反应回来时,他已经被一只恶魔提到了半空中。有两只恶魔也凑了过来,开始喋喋不休地吵着该由谁来结束掉他。亚连扮了张苦脸,考虑着该怎么在以不使用圣洁为前提的情况下摆脱窘状。他们现在是在中国执行任务的途中,所以搞不好他现在被抓着前进的方向就恰好是他们所该继续的方向——


亚连被松开的时候他惊呼了一声。恶魔在眼前炸裂开来,灵魂由此得以解放。利娜莉在漫天尘灰中飞跃而过,向着他的方向加速而去。不过一会儿的功夫,她就已经接住了他。


“你还好吧?”利娜莉道。亚连张了张嘴,刚想开口,目光却落在了地平线上出现的一具白色巨物上。那莹白躯干被恶魔层层围住的场景令他眯起了眼。


“放我下来吧。”他轻声指示。利娜莉点点头,顺利地两人带到距离那可怖景象有一段距离之外的山顶之上。女孩盯着眼前的一切,惊魂不定。


“它们在围攻它?!”


亚连的额眉头皱得更深了。作为元帅,他知道教团的几个最肮脏的秘密。他知道第二驱魔师背后的故事,他知道利娜莉的过去,也知道面前这白色躯干是为何物。咎落者,失败的使徒。但这怎么可能呢?那个项目在几年前就已经停止了,他还能看到这种场景的唯一解释,就是有驱魔师背叛了圣洁。


“斯曼。”利娜莉粗喘起来。她发出一声哽住的尖叫,双腿脱力地瘫坐在地。她用手掩住嘴,眼神空洞。“他咎落了!”


亚连立刻也跪在她身边,试着把她的手拉过来。


“看着我,利娜莉。”他尽力开口。女孩闻言,即刻把脸转向了他。


“我们得救救他。以前也有过一个这样的男孩,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我们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在斯曼身上重演。”她说得语无伦次。亚连努力想让她冷静下来。


“这太危险了。”他想给她明晰利害。女孩尖锐地望向他衣服上的金饰。


“可你是元帅啊。”


在那一刻,亚连倒希望他不是。他不想告诉利娜莉,即使斯曼被救了下来,他也不会有未来了。他不想告诉她,他的手其实早在几个钟头前就已经没有了知觉,手臂的发颤让他甚至快什么都握不住了。他不想告诉她,其实元帅也是会达到极限的。


年轻人把目光眺到肩后,当他看到被卡在那躯干中的小女孩时,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。叹了口气,他勉为其难地妥协了。“我知道了,我会尽力的。”

 

 

 





从混沌中清醒的时候,亚连正躺在地上。记忆的洪流冲刷得他窒息。他最后记得他竭尽全力把女孩拉了出来后,自己却被卷了进去。在斯曼于他面前做出那些该死的行为后,利娜莉已经带着小幸存者脱离了战场。眼前的男人背叛了他的同伴,在战场上落荒而逃。这在圣洁看来,无异于是最严重的罪行。


年轻的元帅望向了此时斯曼所处的地方。而后,他才是注意到了自己黑色的手臂和已经残破不堪的袖口。掌心中静静攥着的正是圣洁。虚伪的圣光之下,就是身为驱魔师的斯曼最后所剩的东西了。尽管遍体鳞伤,他还是挣扎着撑起了身。另一个驱魔师已经咎落了。尽管斯曼的躯体得以保留,他的灵魂却已不再。亚连喑哑地低呛了两声。


“看来我还是失败了。”注视着手心的力量之源,他突然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破坏冲动。这东西毁了一个人的一生,最后甚至还杀了他。假如它本身就是邪恶之物,又怎么能指望靠着它来和所谓的“邪恶”抗衡?


竹叶相擦,沙沙的声响惊动了亚连。他猛然把视线投向了另一个方向,斯曼的躯体却在一阵突然爆发的黑色蝶潮中消失殆尽。少年虚弱地举起了手臂,他深知这种生物的性情食癖。可出乎他意料的是,这些黑蝶哪怕和他挨得近到双翅都要碰到衣服了,却也只是翩跹而过,而没有动他一分一毫。当夜晚再度沉归寂静,亚连却始终紧紧瞪视着竹林深处,那个从阴影中信步而出的男人。缇奇召唤了两只巨大的帝兹,在其中一只上落下一吻,就把它遣去看守好他的猎物,防止对方脱逃。


“这是你干的?”亚连的质问气势汹汹。快乐诺亚屈膝蹲在小元帅前的时候伸手扶了扶帽檐,免得礼帽滑了下来。他冲对方一笑,风度翩翩。


“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啊,少年。我们可是在战争之中呢,消灭敌人,无可厚非。”他的回答却冷酷无比。亚连蓄起最后一丝气力,抬手袭向眼前的人。但几乎与此同时,他的左臂就被诺亚紧紧地扣在了手中。缇奇怒视着他,脸上的戏谑闲适已经一干二净。


“别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。元帅,你知道你自己比诺亚干净不了多少。”


少年奋力想要挣脱手臂的钳制,羞愧的红色在他脸颊上隐隐现出。


“我再告诉你点别的吧。”


男人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牌,抛到亚连能看到的地方。元帅看到了纸牌中的监室上刻着的数个名字,但其中他只认得一个:亚连沃克。他回眸,刚好撞上了仇敌的眼睛。


“你就在我名单上,”快乐诺亚悄声耳语,他的脸随着吐出的字句一点点逼近,“而刚好,我又找到你了。手无寸铁,任人宰割。”


亚连战栗。他不知道缇奇为什么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蛊惑。他气恼自己的愤怒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转移,被其他东西迷惑。他厌恶不管缇奇做了什么,都只会让他对他的爱更深一步。这真的太病态了,缇奇的所有甜言蜜语都是发誓要取他性命,可为什么一言一语串起来却能这么惑人心神呢?一切无解。


缇奇粗暴地掐过亚连的脖子,把男孩拉到鼻尖几乎要相擦的高度,吐息流连交缠。诺亚发颤着眯起了眼,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他痛苦和歉疚的不堪记忆。亚连张了张嘴,心脏在胸口激烈地鼓动。事到如今,他终究要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了。不过也许他还能安详地死去。


“我非常地恨你。”缇奇嘶声说。亚连的嘴角屈成了一个苦涩的微笑,但他的谋杀者注定是看不到的。“每天夜晚我都能梦到自己的手掐住你的喉咙,碰到最脆弱的地方,就能扭断你的脖子。”


“那动手吧。”年轻的元帅开口道。为了下定那些导致今天这种局面的种种决心,相比起好几个礼拜的夜不能寐,现在他反而感到了释然。牢牢握着他左腕的手松开了。手指猛地扯过团服上的一枚扣子,扁平的圆扣静静地垂落。缇奇把它拾起,放进了口袋。而后,那只手慢慢地蜿蜒而上,直至两手交叠。


双手同时收紧,力道足以让呼吸艰涩,却不至于窒息。缇奇缓缓抬眼,望进了那两汪银灰湖泊。他所追寻的东西,它们一无所知;不论是他的所见所闻所想,它们都不会知道。最后,尽管并未从亚连的脖子上移开,诺亚却虚虚松了手劲。前额相触,缇奇往前微微挪动,到堪堪高过亚连的时候,他们已经同为跪姿了。


“亚连沃克,我非常地恨你。”缇奇又一次说道。他再次合上了眼睛,冷风带落了他的礼帽。“每个晚上我都能梦到我的手像这样掐着你的喉咙,你的脖子就这样脆弱得随时可以扭断。”


“那你为什么还不——”亚连的话在湿热的液体落到脸上的时候戛然而止。滚落双颊的时候渐渐冷却。这是,眼泪。


“可我不过想护住这里而已,”缇奇低声说。他的手从亚连颈部滑落,不再如刚刚的虚握。他们相触的地方只有额头和鼻尖,但这个举动却称得上亲密得出人意料。


“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杀了你。”


亚连明白缇奇的挣扎。但他的行动却与想法截然相反。发动伤痕累累的左臂,他把缇奇的头拉到颈窝处。然而,快乐诺亚没有抵抗。


“我不懂……爱和恨是不会同时——”少年想要让他收住话,左手划过诺亚的脑袋。


“可心是奇怪的。”他低语道,“它超脱一切的逻辑,不靠律法和伦理约束。我们只能跟随它,抗拒它,或是无视它。”


缇奇丝毫不意外地闻到了亚连身上微弱的汗味。他能感受到他的体温,并为之而悦然。他甚至能听见亚连的每一道呼吸声。那个区区男孩的内心是怎么变得如此坚定理智的?而他自己又是从何时开始这么投入了?


缇奇开始怀疑亚连的先前所言到底是出自真心,还是不过欺骗。如果是后者的话,他想知道男孩的是不是也和他感同身受。


“少年,如果我让你杀了我,你会吗?”


亚连收紧了抓着缇奇的左臂。他知道,缇奇到底还是对他关于没有记忆一事的真伪存疑了。他的回答,要么是缇奇的生死,要么是谎言的存亡。


“和你一样。”


“你爱我吗?”缇奇穷追不舍。少年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,内心却渐渐下沉。他的谎言……不攻自破了。


“对。”他的低语充满了犹豫。快乐诺亚从亚连的左臂中脱离开来,直起了身。月光之下,他瞥见了一抹猩红,想必亚连是受了伤。但他拨开团服后,一眼就认出了亚连系着的那条绯红缎带。它的已经有些褪色了,看起来似乎还几度被少年的血沾染过。尽管如此,缎带上却找不出一丝的磨裂之处。能看得出,这是特别爱护又经常戴着的。和缇奇的纸牌,殊途同归。


诺亚探出的手碰到了那条缎带,凝望着亚连,目光摇曳。


“为什么要说谎?”


“你能对带着埃什记忆的我下杀手吗?”元帅说,“但你又能爱这个曾经是你侄子的人吗?”


“你果然是埃什。”缇奇一语道破。


怒火在银灰色的眼睛里一闪而逝。


“我喜欢上你的时候,我已经作为亚连沃克醒来了,但那些记忆却让我不得安宁!埃什利·贾梅托早就死了,和那个把父亲从坟墓里复活回来的孩子一样。我现在是亚连。”


诺亚摇了摇头,退开一步。他不敢去看这个年轻元帅的表情,怕撞见他的伤疤。


“我不清楚我现在到底是该作何感受。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把你当成家人还是爱人来喜欢的。”


亚连收敛住情绪。他现在无比想要回到一开始的时候,让自己来主导对话的方向。他一度以为缇奇回应了他的感情。可这个人的举止实在是……太具欺骗性了。他不应该太自作多情的,过分认真地去解读缇奇的言语。


“我不是早就被拒绝了吗?”他问道。


快乐诺亚顿了顿。


“我不知道,”最后他如实说。俯下身,他拾起了被风刮落的礼帽,轻扫过后重新戴起,“不过我不会杀了你的。”


他的话有如别离的尾声,男人转身离开了竹林。亚连颤抖着,愤怒、受伤和羞辱侵占了所有,与此同时,他也明白了自己被拒绝了。他恨自己一直以来傻得就像被玩弄股掌一样。现在缇奇已经知道他记得一切了,很快,所有人就都会知道了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……亚连无从得知,却本能地恐惧。


等他离开了十多分钟,亚连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。他能理解缇奇拒绝他的原由,在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下,只让他觉得更添苦涩。





 

 

TBC


译者的话:那啥……有、有生之年,我回来了(跪)

本来这章太长分了上下,后来想想处于强迫症,还是放一起好了QAQ

我翻着翻着发现一些细节已经要重新去翻翻前文了orz

不知道说啥好……不过接下来剧情我记得要开始转折了,大概离高能不远了

感谢所有的喜欢、推荐和留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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